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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黄永玉谈二弟永厚出画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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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2/11/14 9:5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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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永玉谈二弟永厚出画集

作者:黄永玉


          二弟永厚要出本画集,后来又不出了。问侄儿黄河,他也没说出个道理,及至见到二弟,我劝他还是出一本好,他同意了。

    在画画上,他的主张是很鲜明的。有的人画了一辈子画,却不明白他的主张何在?一个画画人的主张是很重要的,没有主张,画什么画? 

    当然有的人的画其实并不怎么样,一天到晚四处乱宣主张的人倒是不少,其目的只是害怕人不知道他的画好,那点苦心也就算到头了。 

    所以我觉得出一本画册最是让人了解自己主张的好办法,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坦诚地让人看透肚肠心肝,吃的什么料,喝过多少墨水,发挥过什么光景,施展的什么招式?…… 

    毛泽东到苏联找斯大林订条约主题是:“又好吃,又好看”;托尔斯泰当面称赞契诃夫的文章是:“又好看又好用”;两个伟人都提到文化上虚和实的东西。好多年前在农村搞“四清”,也提到“喝稀的”“吃干的”两个政治概念、精神和物质的紧密关系。 

    虽然说,画画是件既用脑又用手的快乐行当,倒也真是历尽了寒冰的死亡地带得以重见天日。几十年来,人们溷滞于混乱的逻辑生活中。“深入生活”,得到的回报是深重的沉默:“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有了发言权的彭德怀,却得到死亡的褒奖。“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真的要关心起来,却又叶公好龙似的叫人害怕。哲学上范畴的破坏,文艺上“载道”和“言志”的文体功能变成了对立的阶级斗争武器功能。柳宗元江雪诗云:“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景象中,垂钓的剩下郭沫若,浩然……间或还有三两个海豚式的文艺人物在海中时冒时现划着时代,创作“刹那牌”经典。 

    厚弟也近八十了,我们都哈哈笑着说从未以“美学”指导过自己的创作。美学中从毕达哥拉斯、柏拉图、康德、黑格尔、马克思、列宁、毛泽东、朱光潜、蔡仪……从未提起过,人打生下地来,什么时候感受到第一次“美”的?谁都没有丝毫提起这个伟大的命题。人自己包括美学家自己何时懂得美的?感知尚无着落,倒不如孟子书中那四字黑话:“食色性也”,解馋多多,美学家不谈美在人身上的起始,要它何用?
  
  • 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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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2/11/14 16:16:44
  • 来自:湖北
  1.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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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家像个牧人,有时牧羊,有时牧老虎。只要调度有方,捭阖适度,牧什么都没问题的,甚至高起兴来骑在老虎背上奔驰一场也未为不可。做个牧人不容易,上千只鸭子赶进荡里,***一片,也有找不回来的时候。 

    文化上有不少奇怪的现象,可以意会,可以感觉得到,要说出道理却是很费力气,有的简直说不出道理。比如说京剧,有余叔岩,有言菊朋,有奚啸伯,更有周信芳。余叔岩某个阶段曾倒过嗓子,那唱法几乎是一边夹着痰的嘶喊,一边弄出珍贵的从容情感“宋公明打坐在乌——龙——院,莫不是,阿——妈——呢,打骂不仁?……”那一个“阿——妈——呢”已经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嗳!就是那点声嘶力竭挣扎于喉咙间的微弱信息,不知倾倒了多少追星族的梦魂?从音乐庙堂发声学的角度看来,这简直是笑话,说言菊朋,说周信芳,说儒雅至极的奚啸伯,莫不都有各自的高超境界。 

    画,也有各型各号的门槛,外国如此,中国也如此。我想,外国印象派以后的发展变化直到今天,恐怕习惯于写生主义的很多欣赏者都掉了队,都老了,现象如此,实际情况正如中国老话所云:“老的不去,新的不来。”不习惯不要紧,我就是四五十年代的胃口特好的年青人,是一个既喜欢老京剧又拥护前卫艺术的八十已过的欣赏者。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八大?喜欢突鲁斯?拉得莱克?喜欢米罗和毕加索?喜欢勃罗克?我能意会。要说,如给我时间或许也能说得出一些道理,但是,为什么你有权利要我说出道理?有的艺术根本是毋须说明道理的,比如音乐,比如中国写意画,比如前卫艺术! 

    一个艺术家到了成熟阶段,已经不存在好不好的问题了,只看观众个人爱好,喜不喜欢。比如说,我喜欢买一点齐白石的画,却很少收藏黄宾虹的画;不是黄宾虹的画不好,只是我不喜欢。画家龙瑞把黄宾虹先生的风格作了博大的演绎,很出色,我也看得出龙瑞先生像位乐队指挥,在宾虹先生的乐谱中作了现代化的发挥,搞得很精彩,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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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发表于:2012/11/14 16:17:26
  • 来自:湖北
  1. 4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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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兰芳和陈砚秋,我听的是梅兰芳;没有人敢造谣说我黄某人曾经说陈砚秋不好。 

    有人说多少多少个齐白石抵不上一个鲁迅;这似乎是在说十八个李逵打不赢一个张飞的意思;张飞和李逵如活在一个历史时期倒是可以约个时间过过招论论高低的。他们比武的可能性的基础是因为同是武人。 

    鲁迅和齐白石虽都是文化巨人,革命思想方面鲁迅了不起,但鲁迅不会画画,齐白石画画得好,革命的道理却谈不上,两个人在各自的领域里各有成就,比是不好比的。就好像盐和糖都于人有益,可谁都不会说二十五斤零四两的糖比不上一斤盐。 

    厚弟的人物常作悲哀萧瑟,让观者心情沉重;也时见厚重鲁莽如铁牛鲁达之类夹带着难以捉摸的幽默点染,这恐怕就要算到父亲的遗传因子账上了,父亲这方面的才情影响过他的表弟沈从文(《沈从文小说选集》序,人民文学出版社版),自己的儿子自然不在话下。 

    二弟明年就八十了,尔我兄弟在年龄上几乎是你追我赶,套一句胡风先生的诗题作口号吧! 

    “时间,前进呀!” 

    黄永玉称“厚弟几十年来的画作选择的是一条‘幽姿’的道路”——“幽姿不入少年场”,无家国之痛,得不出这种画风。 

    此文深情厚意写“二弟”,令读者或会心一笑、或心旷神怡、或掩卷长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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