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冷 锋（十）

冷 锋（十）

　　第十八章 上尉军衔

　　"嘣！"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中华民国第三十五军军区大院响起。

　　天上那只雄鹰像只断线的风筝一样，在不断往下掉的同时又勉强地向四周旋转，看样子是打中了翅膀。雄鹰不断地凄凉惨叫，我们却对它没有一丝怜悯。

　　"好！好！"大胡子旅长带头大叫起来，还不无得意地看着旁边的对手。可是何键只是站起身来微笑鼓掌，并没有发表任何高见。

　　我一见如此，心中的争雄之气又有点浮动起来。边快速地拉枪栓边看着那只雄鹰大叫一声："军座不满意，那我就让它死好了。"

　　快速举枪，对着雄鹰下降前的一米处就是一枪"嘣！"

　　我感觉到自己打中了它的脖子，而那只雄鹰本想哀鸣一声，但是很可惜，子弹直接穿过后，它不甘心地死了。

　　又一声清脆的枪声后，那只雄鹰像秤砣落地一样，直落而下。

　　"好枪法！"何键这次露出动容的面色，带头鼓掌向我叫好。

　　"谢谢军座的夸奖。"我一个立正后，面不改气不喘地就接受了夸奖。

　　"去，把那雄鹰找来。"旅长为了再次表功，对旁边警卫说，那个警卫一个立正敬礼就出去寻找了。

　　"来，来！坐，坐！不要拘束嘛，大家都坐。"何键拉着我的手要求我坐在那大伞底下，可我一看那大伞底下就只有四张椅子，哪敢坐。

　　"旅长，您坐。"我见大胡子笑的嘴都在抖动，急忙拉他坐。

　　"不，不！阿峰，军座叫你坐你就坐，不要管我们。"大胡子笑得更欢了。

　　何键笑着上来又拉我坐，虽然他没有说什么话，可是我可以想象出，他一定会对我这个表现很满意的，谁会喜欢一个有了新主忘旧主之人。

　　我拿着那把毛八枪被何键强行按着坐下，可是我不知道枪往哪儿放，正当我为难时，何键的副官上来要收枪，却被何键拦住。

　　"军座，这？——"副官为难地看着何键说。

　　"没事，我的人我的兵我还不放心吗？再说以小兄弟这样的枪法，真的想要取我何键的性命，那我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

　　我一听这话，急忙站起来准备发誓赌咒，何键却笑着按我坐下："没事，我只是打个比方，与你何干。"然后何键又对他副官一挥手："下去，下去，刚才我只是欣赏了一次，等下我说不定还要欣赏，就放到这里，搬来搬去多麻烦。"

　　等副官退下后，何键看着我问："叫什么名字？现在的军衔是多少。"

　　我肩上就扛着少尉衔，你又不是没看见，问这不是白问吗？傻啊！我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我嘴上绝对不敢这样说："报告军座，我叫李峰，他叫李超，我们现在都是少尉军衔。不过我的兄弟从小就不爱说话，对谁都如此，还请军座原谅。"

　　何键看见我"刷"地一下又站起来报告，对我轻轻地拍了几下让我坐下，然后对大胡子说："子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手下有如此人才，怎么才做个少尉呢，等下我再跟你算账。"然后又对副官说："阿熊，你说他这身本事应该是个什么衔？"

　　那个叫阿熊的副官显然很忠心于何键，看都没看那两位着急的旅长，很直接地回答："报告军座，可以做个上尉。"

　　何键点点头，满意地看了一眼副官，然后转身对我说："先委屈你俩做个上尉，你看可好？"

　　"谢谢军座提携。"我和阿超急忙站起来立正回话。

　　何键对副官看了一下，那个副官马上就跑出去办事，何键又一拍我和阿超的肩膀："坐，坐，不要拘束嘛，大家都随便点。"

　　我规规矩矩地坐下，敢情我自己才傻啊，刚才何键这么说，不就是想笼络我，绕着弯想给我升官，我还好意思笑别人傻，这些当大官的人，哪一个不是老鬼成精的人物。

　　何键刚拿起茶喝了一口，那个搜我身的大个子提着雄鹰回来了。

　　"报告军座，这位小兄弟好枪法，一枪打中翅膀，一枪打中脖子。刚才我去拣的时候，这东西正落在外面不远的街中心，好多人看，没一个不说这枪法不好的。"那个大个子收了老子这么多钱，要是现在还不给我说好话，老子有机会一定打他冷枪。

　　大个子见我有些真本事，显然军座是很看得起我。刚才收我钱的事情，现在他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所以赶紧赞扬几句，将来大家才好见面。

　　"哦！拿过来看看！"何键又喝了口茶，听完汇报后才叫人拿过来看。

　　一看，果然和那个大个子说得差不多，何键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把它标起来后就放在我的书房。"那大个子立即把雄鹰拿到后面去了。

　　"来人，去看看那个西瓜冰好了没有，好了就切开拿过来。"

　　一会儿西瓜就切开端了上来。

　奶奶的，这可是好东西啊！在我们那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吃得起这东西，我和阿超就只吃过一次，那还是一个江湖袍哥来看望师傅专门带来的几个，那滋味让我终生难忘。现在又见到这家伙，我他娘的真想抱着它睡觉。

　　"吃，吃！这东西本来就是要吃的，大家别看着，子建，你俩也别站着，都吃点。"何键很是和气地叫大家开吃。可是大胡子和他的对头都只是各拿着一扇最小的，只吃了一口就站在那里，不过一个表情愉快一个表情愁苦。

　　我就没什么客气的了，拿起两块大的，一块给阿超一块给司令。阿超见我把那扇大西瓜给了他，一接过就狂啃起来。何键倒是对此很满意，接过那块最大最红的西瓜只是小口地吃着。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空出一只手拿起一扇就啃，啃得满嘴都是吸水声，阿超虽然没有吸出声，但是他也和我一样，边吃边看那盘子里的西瓜，而且还像小偷一样地四处瞄。

　　何键似乎很满意我和阿超的表现，笑着对我俩说："年轻真好，想当年，我能一口气吃下一个二十斤重的西瓜，吃样比你俩还要急。现在老了，不行了！"

　　我一听，忙一擦嘴就要站起来报告，那个副官亲自拿着一个盒子回来了。

　　何键一接过盒子就给我和阿超戴上军衔，戴完后还和我握手说祝福的话。我笑得很是开心，不过大胡子显然比我更开心。他是抱着我的肩膀拍了又拍，就差几滴眼泪来表示感动了。而他的死对头却只是拍了拍我俩的肩膀就算完事。

　　"现在有什么感想？"何键背着手看着别人问我。

　　"开心，兴奋！"

　　"那就好，前几天他们找的人我心里都不放心，这下子我就放心多了，等你们为我们湖南争了光，拿到第一名，我亲自给你们升少校衔。你俩对此有没有把握？"何键见我俩开心，也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报告军座，我俩兄弟十年来天天练枪，为的就是能在这上面有个好前途。我一定不辜负军座的期望，不给你拿了那个第一回来，我就自己找个洞钻进去把自己给埋了。"我吹着牛，反正不要本钱，何键这么一来就会看中我俩，那我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要是万一得不了第一，我还不能回到湘西占山为王么？我就不信他敢到湘西抓我。再说我还要报仇，我还要靠关系，这个第一我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就算不为别人，就为了我爹我也要勇夺第一，谁要是抢了老子的第一，我绝对会打他的冷枪，当然，阿超除外。

　　"哈！哈！……有志气，年青人就该有点豪气，不然将来怎么成大事。"何键大大地开心，大笑着对旁边几人说。大胡子也是很开心地眯着眼点头同意。

　　"好，好！今天我很开心，就都留下来吃顿便饭吧。阿熊，叫厨子多做几道好菜，就说我要给两位小兄弟接风。"

　　很奇怪，何键没有问我师傅是谁，也许大胡子早就告诉他了，我操他奶奶的，都他娘的不讲义气……

　　"知道了。"我轻轻举了一下手算还礼。

　　我和阿超在食堂胡乱吃了点东西，刚一出食堂转个弯就见到了陈三。这小子正和几个同样是上尉军衔的家伙，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扯淡。见到我和阿超走过来，他立即向我俩挥手。

　　"三哥，你在这干什么，大胡子找我，知道是什么事不？"我一走过去就问。

　　"不急，肯定没什么事，就是一些高兴的事。你不知道，昨天大哥从军座那儿回来时醉得好厉害，不过他嘴里还是高兴地念叨着升官之类的话，我看这一定是好事。不急，来！来！"陈三边说边拉我和阿超的手，死命地要我过去。

　　"我说的神枪手你们不信，这不，见到真人了吧？我可告诉你们，我这俩兄弟的枪法那可没说的，说打眼睛决不打鼻子，说打脑袋决不打屁股，说……你拉我干什么？我有这么好的兄弟，炫耀一下也不行？"陈三得意地指着我俩说。

　　我见他吹得没边了，急忙拉他，他是闭嘴了。不过还是嘀咕了几句。

　　"兄弟李峰，这是我兄弟李超，见过几位大哥，以后还请诸位大哥多多照应，大家也不要听我三哥乱说，我俩只是运气好些罢了，算不得真。"我一抱拳对着大家一弯腰，自我介绍起来。

　　大家立即起身对我还礼，不过说真的，他们的名字我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什么我吹的，昨天你们还在司令那儿献了一手，对不？今天一大早的，司令就把那个小铁梅花摆在食堂了，还说谁有这本事就不用比赛，可以直接去南京参加比赛了。你俩没见到那个小铁梅花？"陈三这嘴巴，怎么没大胡子管就没遮拦了。

　　"三哥，别说了，带我去找大胡子吧。诸位，对不住，昨天那是运气，兄弟现在急事在身，先告退了，改天请诸位大哥喝酒。"我拉着陈三就走。

　　陈三转过脑袋还和那几位告别，然后转头对我笑笑，很解气地说："你也奇怪，是吧？你不知道，这两年，我们独立旅受他们三十五军的气，那可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今天好不容易有了可炫耀的事情，你叫我怎么能不多说几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看着陈三很是气愤地边走边对我说起了以前的一些气事，那模样就好像一个字——惨！

　　"报告旅座，上尉李——峰……"我一进门看也不往别处看，就对着正抽烟的大胡子敬礼，可看到屋里只有他一人时，我就敬不下去了。

　　"来了，坐，坐！和大哥客气什么。"大胡子叼着烟，满脸红光。

　　我心里想着：本来就没和你客气。

　　"昨天多谢两位兄弟了，今天叫你们来也没别的，就是怕你们闷得慌，想叫人带你们出去转转。"

　　"说这些大哥就是怪我兄弟了，给大哥帮忙是应该的。对了，我们不用比赛了吗？"

　　"当然，今天一大早司令就亲自来了电话，说你俩不用再比赛了，直接参加全国比赛。恭喜二位！"

　　"这都是大哥的帮忙，我兄弟二人才有今天的前程。将来定不忘大哥。"

　　"好，好！这是一千大洋，大哥没别的可送，就只好送点小意思，好给两位兄弟增加点身上的行头。可不要推辞，不然就是看不起大哥，嫌弃大哥送得少了。"大胡子从身上摸出一张大洋本票，就硬要塞给我。

　　"大哥，这是……这！……每次都要大哥出钱，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表面说着这话，心里想：老子本来就没和你客气。

　　"什么话，叫我一声大哥，那就是兄弟，兄弟之间还说钱就见外了。"大胡子满意地笑着回答。

　　"陈三！"大胡子对外一吼。

"到！"陈三一定是躲在外面偷听，不然怎么是爬进来的。

　　"你个熊样，放你几天假，兄弟中就你小子对长沙城熟悉，找几个机灵点的可靠点的兄弟，陪我这两兄弟在城里好好转转，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最好自己去跳河，知道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三一点也不觉得丢脸，反而很开心地回答。

　　"兄弟好好玩几天，几天之后就要出发了，现在尽情享乐去。"大胡子边说边拉着送我和阿超出门。

　　"大哥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我见推不掉而且也不想推，就只好问他想要什么了，这种便宜人情谁都会做。

　　"不要，不要！开心地玩就成，司令那儿我去说。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