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 严寅亮 恭书“颐和园” 墨香飘万邦

严寅亮 恭书“颐和园” 墨香飘万邦

作者：李敦礼

    严寅亮，字弼丞，号剩庵，碧岑，别号阳坡山人，土家族，新寨乡阳坡村人。生于清咸丰四年（1854）， 民国二十二年（1933）病逝于贵阳，享年80岁，归葬于故乡小泽沟。 

    严寅亮禀赋颖悟，自幼就显示出非凡的书法才气，十岁即能作擘窠书，应酬乡党。他祖父严九龄的帮匾“竹苞松茂”四字就是他十四岁时所书，见者无不惊叹。不仅如此，少年严寅亮文才也佳。十九岁入思南府庠，后从流寓印江的名士吴秋诘学经史诗文。与此同时，在书法方面也得到吴的教诲，加之他于晋唐以来诸书法名家法贴的刻苦临摹，日见长进，并因擅书而为同辈称颂。

    据《印江县志》记载：光绪十五年（1889）寅亮赴省城贵阳考中己丑恩科举人。光绪十六年（1890）赴京会试未中，入国子监习业。

    光绪十七年，颐和园落成，湖山宫殿、廊庙亭榭极天下园林之胜。兹禧对这个奢华的养老御园的文化品味要求极高，园中各处榜题匾联的书写，向在朝京官广泛征集，并亲自主持，召至御前恭书。当时，知书书法家多人献书。慈禧对其中部分匾联特别对至关重要的园名匾额“颐和园”三个字不满意。

    主事者十分惶恐，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这时恰逢庆亲王寿诞，平素与严寅亮交往莫逆的翰林院编修高熙哲托严寅亮书写了一幅寿联前去祝寿。庆亲王对这副对联的书法大为赞赏，问及为严寅亮所书，便对高谈及颐和园匾和园园名书题及部分榜联至今尚未定稿，凡南书房、上书房各大翰林及朝臣中向负书名者所书皆不当圣意，拟让严寅亮试书进南，考虑到严无官无职不能御前献书，可在馆舍书就后由他转呈太后，并将不称旨的部分榜联发交严参阅。

     高熙哲把庆亲王的意思转告严寅这，严乍闻甚感惶惑。他认为，朝臣中多少久负盛名的书法家，所书皆不中圣意，自己一个来自穷乡僻壤的落第举子哪能获选？高熙哲劝勉说：所书不能称旨，对己亦无大害；如有幸中的，未尝不是一次显声扬名之机遇？严寅亮终于应承了。

    他仔细研究了那些不称旨的书稿失败的原因：由于御前献书，收写时大都诚怕诚恐，拘谨有余，气势不足，偶有一字或几字出现败笔，即通篇作废。严寅亮由于没有御前献书的资格，倒获得了极大的创作自由。他总结失败者的教训，自这年冬天到次年春初，在馆舍从容随兴地按要求书写了“颐和园”门额及楹联二十三副、大小匾额十八方，以楷、行草各体变化出之。慈禧审阅后十分满意，全部采用，并于便殿召见，勉慰有加，赐玉印“宸赏”一枚。

    严寅亮在这举世闻名的皇家园林里“蓬山留翰”，对当时书坛来说既是一件盛事，也是一件奇事。严寅亮也因此而名震京华，求字者接踵而至，京都名士文人争与交游，他自己也引以为荣。严寅亮遗留的印章，至今尚存“蓬生留翰”及龙凤饰边“恭书颐和园匾联”各一枚。事隔十五年即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成都官司书局出版他的书法集《剩庵墨试》，书局同仁名士张景旭在序文中对此评说：“……辛卯秋留都书颐和园榜题当上意，盛名之下卒无善遇，知者惜之。”牟学潮在跋中也说道：“……辛卯岁征书颐和园额联，当时贤士大夫应者鳞集，而严子书尤称上意，益异数奇荣也。乃吉光一曜，今犹儒素……”对此，严寅亮却很坦然。“今犹儒素”的身份，使他能够无案牍之累，在书法艺术的道路上找到了自己人生最好的位置，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严寅亮没有因书写“颐和园”匾联一举成名而躺在“宸赏”的光环里，而是孜孜不倦地攀登艺术高峰。他常说：“余生平浪得虚名，愧不副实。”

    严寅亮一生，留下不少精湛的书法作品。仅笔者所知，成都“杜甫草堂”、“望江楼公园”，广州“中山公园”、“梦草堂”，贵州阳黔灵山“麒麟洞”，修文“阳明洞”，黄平“飞云洞”，织金县岩济亭“惠此南国”等名胜留有榜题或石刻，黄果树瀑布观瀑亭联，贵阳卢焘之母墓园石刻联等。在故乡印江所留墨迹较多，惜多毁于“文革”，现存有原梵净山护国寺大雄宝殿“黔山第一木匾一块，”“丰瑞桥碑序”楷书残碑一块，条屏、楹联十余幅，均存于印江民族陈列馆。严寅亮楷书雄浑清健，遒劲丰润，行草纵横奔放而不失凝重。四种名士陈矩称他“娟秀中饶风骨，殆集唐宋诸家之长……铁画银钩，辉映霄汉，莫不绝羡”。 

    一个优秀的书法家必须具备深厚的文学素养。严寅亮书艺精湛，诗文亦称上乘，岷江牟学潮在《剩庵墨试》跋中说：“印江严子剩庵冲雅高洁，学识过人，书法其绪余耳……”不想这“绪余”的书倒成了他一生中最辉煌的事业，其文才倒鲜为人知了。他所撰书的对联，笔者所知有：黄果树观瀑亭联“白水如棉，不用弓弹花自散；红霞似锦，何须校织天生成。”文辞清新，比喻生动，色彩绚丽，雅俗共赏。卢焘母墓园石联“春晕寸草夜郎道，明月梅花慈母园。”文辞哀婉，姜戾情凝。贵阳各界追悼黄花岗七十一烈士长联“数虽少田横岛五百人，而义烈过之，舍身革合同时，每忆黄花岗头，点点长流谊士血；祀应陪孔庙堂七二位，于典礼宜矣，文德武开车并重，县从黔灵山处，年年举奠国民哀。”气势磅礴，典实辞切。上述数则，其文学修养可见一斑。 

    在书法艺术这条道路上，严寅亮可说是学习一生，创作一生。他赋性傲不凌物，清不绝俗，处世平直，待人和蔼，在成就面前不骄不满，在艺术成就上永不止步。其治学做人，都是后人学习的榜样。他留下的精湛的艺术作品，为祖国文艺大观园增加了一朵绚丽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