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语显真情
——读《鲁重之诗联选编》
认识鲁重之先生,是在鲁先生逝世后,从拜读他的诗集开始的。读着诗集中各个时段的作品,品味着那些诗作背后的人生遭遇,就好象坐在一位阅尽世事、饱经沧桑的老人面前,静静地听他讲述他一生的故事。他时而情绪昂扬,抒发少年时的豪情壮志;时而徘徊低沉,倾诉农场劳动时的漫漫长夜;时而悲伤哀婉,怀想那些逝去的亲友;时而拍案而起,怒斥社会上的贪腐和丑恶;时而又激情满怀,为时代发展和社会进步而鼓舞欢歌……
无论是写景记事,还是咏物述怀;无论是回忆和追思,还是斥责和呼唤;无论是对祖国和人民,还是对亲友或他人,他都满含着真挚和恳切,每一行诗句,都是发自他心底的吟唱。
一、抒胸怀,通俗晓畅。诗联选编以时间为序,分学生期间、农场劳动期间、复职工作期间和退休后,收录了鲁先生一生中各个时段的作品,见证了他一生的生活轨迹和情感历程。
读诗可知,先生是个真诚率性之人。简炼生动、通俗晓畅的风格贯穿了他的全部作品。他的诗让人一看就懂,一读就明白。
请看:“三更灯火五更月,求得新知补旧知!”(《七绝·初复职深夜备课有感》);“但将心血年年洒,自见桃花树树红!”(《七绝·县师范七八届毕业生离校》);“云淡天高古渡头,当年折柳送行舟。”(《七律·登楼远望怀伊人》);“惟有多情故乡水,依依傍我总朝东。”(《七绝·访故里后出东流溪》);“如茶妍景今安在?似水流年去不还。”(《七绝·面镜偶成》)……这些诗句,虽通俗易懂,却融入了真切的生活体验、诚挚的内心情感和别样的人生况味,自然流畅、蕴藉隽永、寄意深远。它不似咖啡浓烈醇厚,也不似开水淡而无味,就象绿茶,看上去虽清可见底,喝起来却清爽怡人,回味悠长。
二、忆旧事,无限深情。鲁先生命运坎坷,年轻时被错划成右派,正值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年龄,却被强迫到农场劳动改造,这一去就是近
20年。虽幸平反,但“平反复职工作了近4年就退休了”(见《前言》)。岁月无情,人生苦短,回忆往事,先生遂觉百感交集,无限深情。
在《七绝·农场雪天》中,作者身居沙洋农场劳动改造,看着漫天的飞雪,天地混沌,一片茫茫,不禁吟道:“霏霏瑞雪漫长空,世界花花到处同。莫叹飘零人易老,青山也变白头翁。”世界花花到处同,相同的又岂止是白茫茫的雪景,还有那孤苦无奈的人生境况。大好的青春华年,眼睁睁看着它在农场里被渐渐误去,不知何时是尽头?令人宽慰的是,连亘古青翠的山峰如今也已白头,那只不过百年的人生慢慢老去,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诗句中,有居困境而无怨的乐观和豁达,也透露出人生易老、青春长误的无奈和苍凉。作者的情感真挚而深沉。
在《七律·哭三弟贯之》中,作者“及今思之,空余泪痕”,发出了这样的呼喊和控诉:“满腔悲愤对谁倾?二十七年冤狱情!”据集中介绍,三弟
1950年参加工作,
5年后即蒙冤入狱,
1982年平反复职,刚
5年却又染疴病故。工作时间前后加起来只有
10年,冤狱劳教却达
27年。人生能有多少个
27年?作者满腔悲愤该向谁诉?诗句直直道来,诚挚朴实,毫无修饰,却极具艺术感染力。
其它如“夜长难入寐,同是断肠人”;“大江一泻三千里,哪及谭君情义长”;“一思往事一伤神,子夜怀卿惊梦频”;“房空月冷人安在?仰望蓝天夜夜心”等等,都真挚恳切,情深意长。